酒酒

【双花】重圆

给我孙的，以糖接刀。随便取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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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平走了。

他把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宿舍里，只拎着小袋行李，就跟他还会回来似的，冲队员们点点头，转身离去，看都没看张佳乐一眼。

没有亲吻，没有拥抱，甚至连句再见都没有。

张佳乐紧紧盯着孙哲平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又松开，脸上却是异常地平静。如果此时孙哲平回头了，一定会觉得疑惑——这真的是那个输了比赛在过道里埋在他肩上哭的张佳乐吗？

可他没有回头，把记忆中那个明媚又娇气的少年抛在了身后。

“副队……”

“该叫队长了。”张佳乐转身冲迷茫又无措的百花队员们笑了笑，将他们领回了训练室。

“比赛还没结束，我们继续加油。”



孙哲平没想到，再和张佳乐相见已经是五年后的事了。

世邀赛前，楼冠宁邀请国家队的大神们到自己的别墅里开小聚会。都是自己人，玩得比较随意。孙哲平刚从义斩总部过来，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一眼就捕捉到了辉煌的大厅里身穿背心脚踩人字拖，手里举着装满果汁的高脚杯假装要和黄少天喝交杯酒的张佳乐。

孙哲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久违地疼了起来，他快步穿过人群，站在那毫无察觉的人身旁，满脑子都是怎样教训这个要和别人喝交杯酒的人。

“张佳乐。”

“我操！！！”

先叫出声的，是被张佳乐喷了一脸果汁的黄少天。孙哲平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有些发懵地看着张佳乐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手忙脚乱地糊在黄少天的脸上。

“张佳乐你至于吗我不就说了句喝了交杯酒就要一起睡觉吗又不是真的要睡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谁不知道你喜……”

“少天，我带你去换身衣服。”站在不远处的喻文州率先发现这边有情况，及时截住了他的话头，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他冲孙哲平点点头，带着还在絮絮叨叨的黄少天迅速撤离现场。

安静了三秒的大厅又变得吵闹起来，仿佛刚刚的小插曲根本不曾存在。张佳乐环顾四周，发现未来的队友们十分默契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只有角落里的叶修冲他遥遥地举了举杯。他十分不情愿地把目光落回孙哲平身上，垂眼看着他的领结，低低应了声：“你好。”

孙哲平又是一愣。尽管之前在赛场上和张佳乐打过照面，但也只是匆匆一瞥。这回真真切切地站在人身边，却发现有些事和他预料的并不一样。张佳乐的语气里，带着孙哲平过去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过的拘谨和疏离。

这些年来，尽管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孙哲平却一直关注着所有与张佳乐有关的消息。他看着张佳乐带领百花又夺一亚，看着他退役又复出，看着他顶着骂名加入霸图，看着他从明媚少年长成忧郁青年。直至他们重逢，孙哲平也不觉得张佳乐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跟他一直都陪在张佳乐身边似的。可他忘了，张佳乐和他不一样。在张佳乐眼里，这五年孙哲平彻底的杳无音讯。上一次见面，孙哲平还是个又拽又狂的愣头青，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张佳乐的反应，让孙哲平突然失去了所有信心，他竟然深刻地体会到了“如泄了气的皮球”是个怎样的比喻。

就在孙哲平挣扎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佳乐却先开了口——

“走走吗？”

“好。”

楼冠宁的别墅带着一个不小的花园，到处都是些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盆栽，穿梭其中有种误入怪林的错觉。两人在花园的一角的小喷泉旁找了个石凳坐下来，张佳乐捏着从侍者盘子上顺来的苹果醋，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你那些话，听起来特傻。”

“嗯？”孙哲平还沉浸在旧日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惆怅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我们在游戏里遇到那会儿，叶修也在。”张佳乐有些语无伦次，孙哲平还是从他越来越小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主旨，笑了笑。

“挺久不见的，我也只能激励激励你了。”

张佳乐没接他的话茬，沉默地打开了易拉罐，以灌酒的姿态将手里的苹果醋一饮而尽，抬手擦了擦唇边沾上的水迹，低头玩起铁罐来。

孙哲平也不急着说话，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间的距离和隔阂比他想象中还大，孙哲平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张佳乐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年轻的恋人，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地拥抱亲吻做爱，现在想起来却遥远得像是梦境。孙哲平想起他走的前一晚上，张佳乐的那句“那你……也不要我了？”，心一揪一揪地难受起来。

“算了，回去吧。”

“我挺想你的。”

两人同时开口，孙哲平抬头正对上张佳乐错愕的眼眸。手里的铁罐已经被捏得扁扁的，孙哲平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挣扎。眼看着月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眸开始泛出水光，孙哲平非常没原则地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连忙凑前追问：“什么？你说什么？”

张佳乐撇撇嘴，委屈的表情和孙哲平记忆里别无二致，恍惚间孙哲平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仿佛下一秒，张佳乐就会扎进他怀里，抱着他哼哼唧唧地埋怨。

然而没有，张佳乐眯了眯眼，本来可怜兮兮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他在孙哲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伸手扣紧他的后脑，直接吻上他的唇瓣。

一个酸酸甜甜的吻，孙哲平脑子空白了几秒。他发现自己几乎已经忘记和人亲吻的感觉，以至于在柔软相触的一瞬间，心跳得像第一次接吻时一样杂乱无章。张佳乐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架势跟他的打法一样，很炫，但是没打中——来势汹汹，一举进攻，然后毫无章法地搅弄，一看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

孙哲平突然心情大好，什么五年什么隔阂都他妈见鬼去，他现在只想把张佳乐刻在骨上溶进血里，再也不许他离开半步。于是他付诸实践，在张佳乐垂眸微退，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勇气和霸气鼓掌的时候，重新把人捞进怀里，捏着他的下巴不容抗拒地吻了过去。

易拉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惊得喷泉旁栖息的小鸟振翅而起，不远处的别墅里仍是灯火通明，唇齿相缠间孙哲平的耳里只有晚风送来的属于张佳乐的呼吸。

“再说一遍。”孙哲平吻了吻张佳乐温度颇高的耳垂，怀里的人还喘息着还没平复过来，他却刻意撩拨，贴在他耳畔任气息灼得怀里人一抖，轻声哄道：“乐，再说一遍。”

张佳乐抬头，目光灼灼看得孙哲平心中一动。他直勾勾地盯着孙哲平，就和五年前那个夜晚一样认真无比，一字一句甚是清晰：“孙哲平，我很想你。”

下一秒，张佳乐就落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他抬手回抱消失了五年的恋人，对方的肩膀比记忆中更宽厚些，仍能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怎么不找我？”孙哲平的声线带着罕见的颤抖。

张佳乐笑了，拍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又像是道歉：“你走后，我就是队长了。”

我要撑起百花，我要成为队员们的依靠，我要带着队友们去完成我们没完成的梦。

所以，我不能依赖你。

我知道你会看着我，我要让你放心。

“那你哭什么？”孙哲平沉默了一会儿，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拍怀里的人的脑袋，刚刚还好端端的人，豪言壮语完了以后抱着他哭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孙哲平这时才发现，张佳乐其实一点都没变，又傲又犟又娇气，没心没肺又坚韧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是他们的队长。”

张佳乐带着鼻音小声嘟囔。

“不是你的。”




“你去哪？”黄少天看着一起过安检的张佳乐拖着行李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心生疑惑。

“噢，大孙买了头等舱，我不在这边登机。”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队长队长队长快快快给我墨镜我要瞎了瞎了啊！！！！！”

喻文州抬手安抚了躁动的黄少天，冲张佳乐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和叶修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为了保证你训练的状态，比赛期间还是跟队住的好。”

张佳乐瞬间红了脸，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并往上拉了拉领子，试图挡住脖子上几个深色的小草莓。

“我们安排了张新杰和你同住，他也同意了。”

“……我靠。”张佳乐转头正好看到张新杰往这边看过来，艰难地笑着冲他挥挥手。

没关系，路还长，以后也不再是一个人了。